中国通货膨胀形成的研究

两个奇特的现象使我不能按照常规和先哲们所指出的路来从事中国通货膨胀的研究.这就是: 1.发展中国家受通货膨胀困挠之苦普遍高于发达国家. 2.社会主义国家只要一启动经济改革之轮,就伴随着通货膨胀这个恶魔的缠绕. 关于第一个现象有过以国家货币基金(IMF)为代表的货币主义学派和以拉美经济委员会(THE ECONOMIC COMMISSION FOR LATIN AMERICA)为代表的结构主义学派之争;对于第二个现象,迄今仍未有能称之为学派的解释.解释上述两种现象之一已非易事,但是,中国的现实需要我们将上述两种现象"合成",这是因为: 1.中国是一个发展中的国家,具有一般发展中大国特征. 2.中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具有改革中的社会主义国家所具有的一切特征. 世界上没有一个发展中大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也没有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是发展中大国.这种大背景决定了研究中国通货膨胀的复杂性和困难,也决定了西方经济理论以及关于通货膨胀理论在中国运用的局限性.正象数学一样,各经济学派的自身逻辑与推理是那样的完善和无懈可击,而问题的要害正是理论建立的前提与假定.在第一章导论中,我们对支撑西方经济学的下述四个基本假定与前提进行了讨论: 1.消费者主权假定; 2.厂商利润最大化原则假定; 3.市场竞争假定; 4.经济均衡发展假定. 我所以在这样一篇小小的论文开始之前,把经济学理论的一些基本假定端出来讨论,意在使下面的分析不受现有理论的约束,不惧怕与风靡全球的经济学教义发生冲突,让思想在更加贴近中国的这块大地上自由地思索.如果我们的两只脚落在中国的大地上,从经济学的角度审视这块大地时,我们应深深感受到论文封面上的一句话. 这是: 一个人满为患的社会环境, 一个失去内在制衡的经济机制. 我不知是否抓住了这个社会主义发展中大国的主要特征,但是,我以为,是从实际出发了.在论文的上篇"一个人满为患的社会环境"中,我着力阐述形成中国通货膨胀的两大规律,一是劳动冲动规律,二是投资乘数间断与货币乘数连续规律. 劳动冲动规律 劳动冲动规律是建筑在下面五点重要的假定上: 第一,生产是由资本物与劳动两要素组成,且两要素在一定技术范围内,可以相互替代,边际替代率递减,而产出水平不变.无数条等产量线与等成本线相切点构成了一条两要素最佳配合的生产扩张线. 第二,生产要素之一资本严重匮乏,而另一生产要素劳动则呈无限供给状态.大量剩余劳动力的存在导致农业边际产出为零,这意味着,当其他生产要素为一常数时,部分劳动力的转移不影响总产出. 第三,劳动力无限供给经济下的非农业劳动工资为一维持生存的常数(可以看成是一条人数与工资总额之间的45°收入线),农业劳动收入水平为一个低于非农业劳动收入水平的维持生存的常数,两个常数之差是形成农业剩余劳动力大军自发转移的原动力. 第四,由于大量剩余劳动存在和人口的压力,由于资源的贫脊和资本的匮乏,由于生存和努力摆脱贫困是这个社会最重要的主题,使得产出最大化在这个社会中占有支配性的地位,不仅企业和农民要求产量最大化,政府也追求同样的目标.成本最小或利润最大仅是这个主导思想的第二属性. 第五,劳动可以创造资本这一人类古老而朴素的真理在中国根深于民众的意识之中.都江堰和周古桥不是劳动创造出来的吗?大运河和万里长城不也是劳动创造出来的吗?在美国十九世纪中叶大规模的铁路建设中,那上千个隧道不也是由华人赤手空拳打造出来的吗?劳动确实可以创造资本,这对于我们这个劳动力极为丰富的国家太有诱惑力了.这个古老而朴素的真理在今天的再现就是,用劳动替代资本去获得全社会的最大产出. 在上述五个重要的假定基础上,我们给出了一个劳动冲动引起的通货膨胀模型,模型说明的基本意思是:由于中国劳动人口过剩,资本匮乏,而常常产生劳动冲动,从而导致更多的劳动与有限的资本相配合,在工资为一常数的假定下,边际生产率下降,价格水平上升,但总产出在增长,一旦劳动对资本的边际替代率为零,则价格水平迅速上升,而总产出增长为零. 投资乘数间断与货币乘数连续偏差规律 投资乘数和货币乘数以及它们与国民产出和货币量的关系是所有西方经济学教科书必须论述到的理论,这个理论就象计算公式一样为经济学家所接受.然而,似乎还没有哪位经济学家讨论过这样一个问题;在我们这样一个国度所进行的工业化过程中,由于资本物的匮乏、劳动力资源的丰富,而产生的生产瓶颈状态是如何导致投资乘数的间断,以及这种间断所引发的通货膨胀压力.货币乘数和投资乘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也没有哪位经济学家发现过两个乘数之间存在着内在联系.我们之所以要把货币乘数放在这里讨论,是因为,尽管投资乘数的间断会降低产出,而间断产生出的投资溢漏会在货币乘数作用下再度动员起来,这将会加重这个特殊经济社会的通货膨胀压力. 相对于理论上的结论,我更感兴趣于理论建立的前提和条件.投资乘数产生并连续的结论暗含着这样两个前提和条件,一是机器、设备和资本物的闲置;二是因工人失业而产生劳动力的大量闲置.两个闲置不同时存在,新增投资不可能有乘数效应,两个闲置之一不存在,也不可能产生连续的乘数效应.凯恩斯想到了两个闲置之一劳动力闲置不存在的情况,他说:"设在充分就业已经达到以后,再想增加投资,则不论消费倾向为何值,物价将无限制上涨;换句话说,我们达到了真正的通货膨胀."[1]如果另外一个闲置,机器设备和资本物闲置不存在,新增投资会怎样呢?凯恩期没有理会,大多数西方经济学家也没有理会这个在他们国度里基本不成问题的问题. 我们不打算引用数字论证我国资本物的匮乏,而导致两个闲置之一,机器、设备和资本物闲置的不存在,[2]因为这是一个常识,我们仅把它作为一种暗含的前提和条件,放在下面的讨论中. 首先,在劳动力闲置存在,资本物闲置不存在情况下,新增投资是否可能.凯恩斯仅是"设定"在充分就业达到以后,新增投资将导致一个物价无限制的上涨.而实际上,凯恩斯认为,经济是一个小于充分就业的均衡,因而,凯恩斯只是在设定一下之后,顺笔写了几句.在我国情况迥然不同,正象前面论述的那样,农村中大量闲置劳动力的存在,资本物的匮乏,全社会追逐总产出最大化,必然导致新增投资是以最稀少资源一资本物的充分利用为尺度,而劳动冲动所引发的新增投资又往往会引致资本物的短缺.这些情况表明,在我国,基本上不存在资本物的闲置,而是短缺,所不同的仅是,资本物的短缺程度.在资本物短缺情况下,新增投资所产生的最初效应,是劳动替代资本,这是我们前面所讨论过的.其次是对资本存货的争夺,有可能新增投资争夺了足够的资本存货,但是,这是以其他投资的资本存货减少为代价的.无论怎样,整个社会的资本存货是减少了,资本物的短缺程度更加严重了.在新增投资之后,如果资本物出现短缺,将会中止、间断或延迟投资项目的形成.但并不中止、间断或延迟新增投资需求所引起的总需求增加的连锁反应.与正常投资乘数过程所不同的是,这种不间断的投资需求会由于资本物短缺的程度而产生不同程度的溢漏.中止、间断或延迟投资项目的形成,即产出品的"难产"与连续的有溢漏的需求的偏离将会产生一个通货膨胀压力. 在上面的分析中,溢漏是作为不能实现的购买,以存款的形式安安静静地"睡"在银行中的.实际上,由于货币乘数的连续和无溢漏,这部分存款同样会产生倍数.如果我们假定,这部分投资溢漏通过银行投资到其他项目或部门,而这些新的投资过程确实存在"两个闲置",那么,这些溢漏会顺畅地产生出新的投资乘数,增加产出,缓解投资溢漏而产生的通货膨胀压力.不幸的是,投资溢漏产生的经济环境,即资本物、原材料、燃料、动力等短缺同样是投资溢漏再动用的经济环境,这种在一个项目"睡下"又拿到另一个项目去投资的资金同样会遇到资本物短缺带来的投资中断或